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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九十八

哲宗皇帝

逐小人下

  元祐元年六月戊戌,御史中丞刘挚言:『臣伏见中书侍郎张璪天姿倾邪,不知忠义。立朝行己,阿谀柔佞。朋附憸人,无自立之节。其始进也,以邪说奉王安石;其稍退也,以奸谋附吕惠卿。其后随王珪,谄蔡确,党章惇。数人之性虽不同,而璪能探情变节,左右随合,各得其欢心。臣向者上殿,两曾论奏璪之奸邪。自恭闻圣旨,谓曾经受遗,未有显过,不欲伤其心。臣是以久未论列。令璪过有显状,士论所疾。伏望速赐睿断,罢其职任,以清仕路,以副公论。』右司谏苏辙言:『谨按:金部员外郎吕和卿,本惠卿之弟,而章惇所荐。其后与惠卿力行手实。先帝知其不可,遽寝不行。近日蹇周辅以卖盐得罪,吴居厚以榷铁蒙责,吕嘉问以市易被逐,宋用臣以导洛远徙。至于蹇序辰、舒亶之流,一罣其间,皆不逃谴。而和卿首为挠法,害民之多,过于盐铁之事,独安然不问窍据郎曹,质之公议,实失邦宅。』诏和卿权知台州。己亥,殿中侍郎史林旦言:『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人物凡猥,姿性狡佞。本以诸科,挟法而进。熙宁中,王安石破律改条,变易轻重,台符附会新意,因得进用。其后议建大理狱,擢谏议大夫,首冒卿选。昨来初建六官,执政私之,又窃刑曹之任。士望物论,于今不平。伏乞睿明,先次罢台符本职,具与一外任闲慢差遣,令别听指挥。』庚子,刑部侍郎崔台符知潞州。

  辛亥,吕惠卿责授建武军节度副使、本州安置,不得签书公事。从谏官王岩叟等所也(详见神宗朝《吕惠卿奸邪》)。是日,内出手诏付三省、枢密院曰:『向者朝廷讲求法度,务以宽厚爱民,而搢绅之士,往往不原朝廷本意,速希功赏,有误使令。或讲法失当。或掊敛毋节,或奸回附势,或搆事饰非,或多结权贵,或妄举边事,残民蠢物,久益加弊,致使君言,交攻不已。苟无澄肃,必紊纪纲。止以其罪显者,乃行窜逐,自余干涉之人,夙夜怵惕,不无忧虞。予当新政,务存大体,一切示以宽恩,更不追劾,咸使改过自新,各安职业。可仿此意作书,布告于外。』甲寅,诏曰:『朕惟先帝临御以来,讲求法度,务在宽厚,爱物仁民。而搢绅之间,有不能推原朝廷本意,希功掊克,或妄生边事,或连起犴狱。积其原流,久乃知弊。此群言所以未息,朝廷所以惩革也。敕正风俗,修振纪纲,兹出大公,盖不得已。况罪显者已正,恶钜者已斥,则宜荡涤隐庇,润略细故,岂复究治,以累太和?夫疾之巳甚,孔子不为;御众以宽,有虞所尚。为国之道,务全大体。应今日以前,有涉此事状者,一切不问,言者勿复弹劾,有司毋得施行。各俾自新,同归美俗。布告天下,体朕意焉。』给事中胡宗愈奏:『中书省敕黄内,有「言者勿复弹劾,有司毋得施行」之语,臣愚以谓此二句于体未便。欲望去此二句,则尽善矣。』后所颁诏,无『言者勿复弹劾』六字,盖从宗愈奏也。始,郑绾知滁州,言者未已。范纯仁劝太皇太后勿行。太皇太后因欲下诏,慰存反侧,既而中辍。及吕公著救贾种民,太皇太后复欲下诏,公著以为当然,遂从之。或谓公著曰:『今除恶不尽,将贻后日虑。』公著曰:『治道去太甚耳。文、景之世,网漏吞舟。且人才寔难,宜使自新,岂宜使自弃乎?』诏之未下也,言事官交章论其不可。御史中丞刘挚言:『臣闻朝廷议欲降诏中外,慰安人情。传闻二三臣不敢言。傥果如此,臣寔未谕。伏见陛下即位以来,修先朝政事,增损法令,进退官吏,大要专以安民。四方晓知上指,坦然明白矣。若谓日者斥责一二臣僚,恐附丽党与无不反侧,故以诏书安之,臣谓人情不甚相远,不从上令,而从其意。近者朝廷法令,方且功罪明白,吏民安堵自如,正宜镇定无事,而何故自生疑贰,猥欲以言语区区过自分说,以胜士大夫之心?臣恐中外有以窥陛下也。伏望睿断寝降诏之议,免四方疑惑,以幸天下。』监察御史上官均言:『臣窃闻陛下诏书,慰安中外大臣,以前日宿奸旧恶,一切置而不问,台谏仍不得弹治。臣始闻之,疑惑不信。数日以来,搢绅士人传者愈众,始以为信。臣窃惟诏旨必以谓前日黜去一二大吏奸谀刻深、掊敛罔上之臣,恐党与反侧,无自全之意,故为此诏,以慰安之。是行姑息之政,非所以信赏罚而示天下之公议也。』监察御史上官均言:『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、宝文阁待制知庐州杨汲、大理卿王孝先自元丰以来,继为大理卿。每有内降公事,不能悉心持平,推考情实,专务刻深,高下其意。虽知所告不实,事或微末,不度是非,一切徇报者之语,委成狱吏,不复亲听。而报闻者往往得于仇怨之人,巧潛诬陷,无所不至。愿陛下因臣之言,察中外之议,特行黜罢,以允公论,仍乞精选儒臣通明端厚之士典领刑狱,庶岁刑不失中,以副陛下宽仁好生之意。』诏宝文阁待制、知庐州杨汲落待制、知黄州,刑部侍郎崔台符知相州,大理卿王孝先知濮州,仍各降一官。其制词云:『岂有数年之间,坐致万人之狱?』中书舍人苏辙所草也。右司谏王岩叟言:『今所谓罪显者,莫如惠卿、诚一,恶钜者,莫如蔡确、章惇,而璪实同之。欺君罔民,天下称其一体,固宜并行窜伏,以信服天下之心。而璪乃令独留,天下之人见此诏书,还肯信否?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惜也!伏望陛下察臣之忠,纳臣之谏,一奋威刚,正璪之罪,斥璪之恶,以信诏书。』

  七月丙寅,始领甲寅诏书,去『言者勿复弹劾』六字,台谏累有论列故也。庚辰,右正言王觌言:『彼张璪之奸邪欺罔,臣自今年二月以来,累有封事,具陈其状。及窃闻臣僚论列非一,陛下不惟置而不问,方且明诏中外,谕以既无罪显恶钜之人,余皆一切不问。使璪得乘此以自负,而胶固其邪党,无射隼之忧,而朝廷有养虎之患也。』

  八月壬辰,右司谏苏辙言:『张璪性极巧佞,遇事圆转,难得心腹者。王安石、吕惠卿首加擢任,被以卵翼之恩,收其鹰犬之效,与章惇等并结为死党。熙宁弊法,皆璪等所共成就,陛下不可见其进退恭顺、言词柔和,遂以为可用也。臣闻璪意欲候过明堂大礼,求出补外,惟陛下为社稷计,因中外人心,早从其请,天下幸甚!』己亥,王岩叟、朱光庭入对延和殿。岩叟进曰:『臣言奸邪之状,指张璪事,皆有实状,陛下必经圣览。此人在左右不便。』上曰:『已曾谕卿,自有时节,不须更着文字。』对曰:『既有奸邪欺罔之事,合逐。』旋奏之,上曰:『如教苏轼改张诚一告词事,诚一不孝怎掩得?亦莫是众家意。』岩叟曰:『不然,只是此人党恶,讽谕中书舍人,令不显其事耳。赖苏轼不从,故得告命明白,不然,为奸人霭昧,以欺陛下。陛下以此观其心,于正道如何?』上曰:『会得。』

  九月癸亥,御史中丞刘挚言:『今大享礼成,风闻中书侍郎张璪、同知枢密院事安焘、尚书左丞李清臣皆欲上章辞位。夫此三人者,并受神宗雇托之命,一旦同时求退,臣疑陛下必有所难之也。虽然,臣以为无难也。俱去之则难,俱留之则难,盖俱留之则害天下而屈公论,俱去之则伤国体而惑人情。令于三人之中察事考迹,权其轻重,则有必宜去者,不必去者。臣请论之:璪以倾邪柔狡,窃位最久,朋奸害政,前后言者,累疏其罪。臣曾上殿,亦屡蒙宣谕,以为璪过大礼,必听其去。自此臣更不复论列。今大享已毕,璪之引去,乃其时也。陛下许之,亦其时也。璪得掩其奸恶,以礼罢去,盖已幸矣。此臣所谓必宜去者也。若乃焘及清臣,比于璪辈。未有显罪。陛下若特以其受遗之故,且为留之,实有其名,亦无其害,此所谓不必去者也。欲望圣明照察,于三人中罢璪,所以安天下;留焘与清臣,所以明陛下不忘先朝受遗旧臣之意。』

  辛未,右司谏王觌言:『窃闻起居郎林希召试中书舍人,希虽薄有文艺,素餐憸巧。当王珪用事之际,希陷奉之,无所不至,与其不肖子弟日相亲昵。及韩缜作相,希复为其鹰犬。今中书侍郎张璪倾邪著闻,士人之稍自重者,莫不耻游其门,而希与之深相交结,不畏讥议,何可使代言禁掖,入侍近班?伏望指挥,除一外任。』监察御史孙升言:『奸险之人,易进而难退。苟引类而来,陛下迟疑而不去,则其渐将至于成群,此君子所以为忧也。所谓奸险之存者,中书侍郎张璪也;附丽以交结者,林希也。前日林希试中书舍人,谏官、御史极言论列,而天听未回。告命已下,希为中书属官,朝夕与璪谋议,而希弟旦为御史,苟或上下交通,则其类驯致,臣恐非朝廷之福。伏望圣慈少加省察,检会臣前奏,特行追寝,则天下幸甚!』癸酉,诏林希为集贤殿修撰、知苏州。己卯,正议大夫、中书侍郎张璪为光禄大夫、资政殿学士、知郑州。台谏弹章交上,凡十数,璪乃请外,竟从优礼罢去。

  十月壬辰,同知枢密院安焘乞补外郡,不许。御史中丞刘挚言:『臣昨于九月八日曾言:神宗皇帝顾命大臣不可尽去,宜于张璪等三人内罢璪,以安天下;留安焘、李清臣,以全国体。后蒙圣慈因璪有请,进其官职,使之外补。今闻焘亦复上章,臣深虑人情不察,以谓先帝弃天下方逾年,而受遗之臣一旦尽去,转相议论,无所不及,其于盛德之治,不为无损。伏望再烦思虑,无听焘之去。』辛丑[1],侍御史王岩叟言:『伏见除知汝州章惇知扬州,命下累日,物论喧然,以为未允。伏读告词,又不为经明堂恩霈,直是无故宠迁。臣愚不解此意。又汝、海善里,王畿近藩,物物便安,非为贬所。罪大责轻,公议已称其大幸[2],岂可曾未数月,遽易大邦?伏望圣慈深察臣言,特加裁处。』左司谏朱光庭亦以为言。王寅,诏章惇依旧知汝州。先是,左仆射吕公著等以惇父老,且自政府罢,既经叙宥,故迁之便郡,又欲以次甄叙诸放逐者,使各不至失所。既而言者交章谓惇不宜遽迁,语侵执政。太皇太后怒。问:『主惇者谁邪?』公著前对曰:『众议也。』时惇子又上书为其父讼冤,且侵执政,诏并责之。公著曰:『子之为父,何所不至?』乃止。惇被命特至国门,诏追扬州敕,复遣归,知汝州。自是当赦复者皆稍艰矣。

  十一月戊午,资政殿学士、知江宁府王安礼知扬州,龙图阁待制、知宣州蔡卞知江宁府。

  二年二月己亥,诏观文殿大学士、正议大夫、知陈州蔡确落职,守本官知亳州。以御史中丞傅尧俞等劾奏确位居宰相,窃弄威福,故纵其弟,养成奸赃故也。

  四月癸卯,御史中丞傅尧俞、侍御史王岩叟言:『伏见尚书左丞李清臣窃位日久,资材闒茸,无补事功,而性行险邪,阴能害政。方王珪、蔡确辈用事之时,欺君罔上,无日不有,清臣则唯阿其间,未尝进一言之忠。洎陛下登用耆哲,修复旧章,兴滞救弊,惟日不足。清臣又阴拱于中,亦无一言之助。人材之能否,清臣不知;民事之利病,清臣不试。闻每至都堂会议,但饱食危坐,若醉若梦,旁观众人而已。省胥台吏,皆能笑之。伏望圣慈早赐罢黜,以伸公议。』戊申,通议大夫、守尚书左丞李清臣以资政殿学士知河阳。御史即有言,清臣亦累奏乞补外,故有是命。

  七月辛亥,谏议大夫孔文仲言:『少府少监沈季长本无学问技能,止是王安石门婿,鼓唱王氏经义,聋瞽众学。今一旦召从外路,副贰寺监,季长之党,布散如蚁。一季长进,则百季长相继而来,不可拒矣。』左司谏吕陶亦以为言。诏罢季长少府少监、知秀州。

  八月甲辰,新京西转连副使吕陶改梓州路。陶初有京西之命,上疏曰:「臣详悉条陈当今之事,以补前疏之略,愿陛下知之者六,然后退就斧钺。』其六曰:『王安礼者有吏材,晓民事,委以藩郡,乃其所长。然其人操行汙浊,心胆粗豪,神宗亦常称为恶人。既差知成都,必过阙下,不宜留在朝廷。况许将今冬成资,宜令速赴新任。卢秉者,昔任两浙提刑,创兴盐法,虐害东南,至今疮痍未复;在渭州处置边事,惟求合李宪之意,曲奉于宪,有如尊亲。宪常荐之。秉相次服除,决不可用,宜置之散地。苗时中、李南公、路昌衡辈,皆刻责之资,见于已试,而又任之以经略、发运之职,必无以副朝廷德意,而惠养元元矣。』是日,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以母丧去职。

  九月,资政殿学士王安礼提举崇福宫。言官论其托疾辞避,而安礼亦自请奉祠,故有是命。

  三年四月庚子,龙图阁直学士、提举鸿庆宫卢秉落龙图阁直学士,为宝文阁待制。秉前以父丧去渭州,丧满,得知荆南。秉辞疾奉祠,于是言者谓秉熙宁间推行二浙盐法,所配亡虑万余人,故责之。

  九月辛酉[3],知河南府[4]、资政殿大学士张璪知定州,知河阳、资政殿学士李清臣知河南府,知襄州、朝奉郎、直龙图阁邢恕知河阳。

  闰十二月丁卯,宝文阁直学士、知扬州谢景温为权刑部尚书[5],龙图阁待制、知江宁府蔡卞知扬州[6]。右正言刘安世言:『按:景温在先帝时,为河南安抚使,附会章惇,先于沅、诚等州建置城寨,以开边隙,十年之内,所费不赀。又崇妖人,目为圣母。左右多恃势殴人。擢守成都,偃蹇不行,无人臣恭顺之礼。伏望收还景温之命,且与外任差遣。』仍诏三省罢尚书权领之法,以塞滥进之门。

  四年二月壬寅,宝文阁直学士、新除刑部尚书谢景温知郓州。己巳,正议大夫、知邓州蔡确为观文殿学士,余如故。

  三月丁酉,龙图阁直学士、知太原府曾布知成德军,朝奉郎、直龙图阁、知河阳邢恕为集英殿修撰、知沧州。时恕已遭丧去河阳矣。壬戌,校书郎、集贤校理李德刍为都官员外郎。右司谏吴安诗言:『德刍往在宗正司,冯藉王安石气焰,后为王珪耳目。』又殿中侍御史翟思亦以为言,乃诏德刍依旧校书郎。

  五月辛巳,诏知邓州蔡确责授左中散大夫、守光禄卿,分司南京,以《安州车盖亭》诗讥谤也(详见本事)。

  七月丙申,龙图阁待制、知扬州蔡卞知广州,新江淮荆湖等路制置发运使、龙图阁待制蔡京知扬州。

  九月,观文殿大学士、知永兴军韩缜知河南府,资政殿学士、知河南府李清臣知永兴军。

  十月己亥,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龙图阁学士、知亳州。壬寅[7],殿中侍御史孙升言:『恭惟熙宁之政,务在兴废补弊,出于仁民爱物。而小人侥幸一时,贪功冒赏,竞为苛刻,肆行己见,故罔上坏法为市易者,吕嘉问、吴安诗为之唱;锻炼附会为大理者,崔台符、杨汲为之首,以至吴居厚、吕孝廉肆摽剥于京东,贾青[8]、王子京极槌剥于福建,蹇周辅、朱彦博配百万之盐于江西,则父子不保。李琮增无名之税于江东、淮浙,则老幼流离。吕公雅、霍翔促保马之期限,沈希颜、范峋裒岁课之羡溢,四方之人,侵削肌骨,破散家室,愁怨之声,盈满内外。此数人者,天资残忍,视民如草芥,实为首恶。而李琮、朱彦博一除相州,一除虔州,皆大藩名郡。如此,则何以惩奸窒恶,成圣朝仁厚之风乎?』

十二月丁酉,正议大夫章惇降授通议大夫、提举杭州洞霄宫。于是举行八月己未诏书,惇始除丧故也。

旧录云:以谏议大夫刘安世、朱光庭言惇强买民田不法,故有是命。新录因之。安世所言,不止为惇强买民田,其曲折具于章疏。初有候服阙与宫观指挥。安世又论其不当,而朝廷讫不从也。

  甲子,宝文阁待制、知颍州曾肇知邓州。左谏议大夫刘安世言:『肇资禀奸回,趣向颇僻。昨来蔡确谤讪君亲,天下人民所共疾怒,而肇揭为邪说,惑乱众听,以至捭阖执政,欺罔同列。苟有可以救确者,无所不为。伏望收还新命,以允公议。』诏曾肇改知齐州。

  五年三月己卯,知亳州、龙图阁学士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。中书舍人王岩叟封还词头(详见《邓温伯罢翰苑》)。

  五月丙寅,龙图阁待制蔡京知颍昌府。

汰监司

元丰八年四月辛未,京东转运使、天章阁待制吴居厚降知庐州,以言者论其苛刻也。

当考言者姓名。陈瓘录刘安世语云:『兀丰末[9],京东剧寇数千,欲取掊克吏吴居厚投之铁冶中,赖居厚觉早,间道遁去,不然贼杀一都转运使,从官得晏然而已乎?』

  十月丁丑,前京东路转运使吴居厚责授成州团练副使、英州安置,副使吕孝廉添差监郴州茶盐酒税。以御史言其苛刻故也。己卯,侍御史刘挚言:『臣窃谓州县之政,废举得失,其责宜在监司。夫监司之任亦重矣,人一有贤不肖,则环地数千里休戚系之。比蒙圣旨哀念元元,取监司罪恶已著者,既去之矣。然其余人材,颇尚驳杂,情之未一,各怀所私,盖其阴有观望者,则必习常而慢令,以致惠泽之壅;其浅中觊利者,则又特矫枉而过正,或废其所宜治之事。二者不可不察。惟得其人,庶惩此患。臣欲愿圣慈详酌河北、河东、陕西素号剧郡向来所用使者,出于暴进、非更历民事,人微望轻,惟自过为威刻,而下终不服。令宜稍复祖宗故事,于三路各置都转运使,用两制臣僚充职,以重其任。自余诸路,亦望推泽资任稍高、练达民政、识治体近中道之人。分补监司之任。』

  十一月丁酉,朝议大夫鲜于侁为京东转运使。熙宁末,侁已尝为京东转运使。于是司马光语人曰:『今复以子骏为转运使,诚非所宜。然朝廷欲救东土之弊,非子骏不可,此一路福星也,可以为诸路转运使模范矣。』又曰:『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!』侁既至,奏罢莱芜、利国两监铁冶,又乞海盐依河北通商,民大悦。又乞止绝高丽朝贡,只许就两浙互市,不必烦忧朝廷。事虽不行,然朝廷所以待高丽礼数,亦杀于前云。

  元祐元年二月丁卯,诏曰:『朕绍承圣绪,总揽庶政,永惟西方万里之远,其能使吏称其职而民蒙其泽者,以监司得其人故也。然非左、右侍从之臣各举所知,则安能尽得天下之才而用之哉?孔子曰:「如有所誉者,其有所试矣。」朕将考核能否,而进退诛赏焉。应内外待制太中大夫以上,限诏到一月,各举曾历一任知州以上、聪明公正、所至有名、堪充监司者二人,委中书籍记,遇转运使、副、提点刑狱有阙选差[10]。若到官之后才识昏愚,职业堕废,荐才按罪,喜怒任情,即各依本罪大小,并举者加惩责。』癸酉,侍御史刘挚言:『臣昨者曾论天下监司多无善状,乞朝廷考察澄汰,别行选任。后来未闻指挥。臣伏见河北转运副使李南公险薄刻害,无士人之行,天下所知。往者以不嫁其妹委于他人,先帝恶之,黜置散地。未几夤缘,再被任用。本路昨起盐禁,南公虐行其法,科配劳费,一路被患。近蒙圣恩遣使经画,已皆废罢,则害人之状,臣不复言。南公职任监司,亲被委寄,未尝有一言论可否于朝廷,意欲取胜京东,有邀幸之望,而不顾为国敛怨。朔方剧部,非他郡比[11],朝廷顾为重,而南公者,岂宜久便居之,肆其残虐,实不足以副朝廷厚风俗、安疲瘵之意。伏请特行贬黜,以充群议[12]。』不从。南公寻徙河东路。福建路转运副使贾青添差监衡州在城盐酒税,转运副使王子京添差监永州在城盐仓,兼管酒税务。先是,福建路按察张汝贤言:『青兼提举事,不究利害,严督州县,广认数目,令铺户均买;子京相承行遣,又违法过为督迫。』故有是命。

  戊子,臣僚上言:『窃见祖宗朝,为天下州县守令僻在遐远[13],多不修举职事,遂令诸路置转运使按察纠举,使诸路郡守、县令无不职之人,则天下至广,一无冤枉,故知转运使之职,岂小补哉?其后任用至久,弊病寝生,又置运司,绩添管勾官。虽得人,已是烦冗,不得人,奸巧媚上,凡一舟郡,已是事多,加之数人,职司文檄往复,与旧丛委,纠察废置,兴旧繁多,一州一县,莫不骚扰。盖只知进己而不知害人,只知益上而不知损下,若久任用如此之人,卒无安静之理。臣今欲乞将天下诸路转运司,除留运司一人,乞罢随行管勾官。若废之,则运司亦不至于阙事;置之,则徒成烦扰也。』又臣僚上言:『顷年添差勾当公事隶转运司者曰运勾,提举司者曰提勾,盐司者曰盐勾[14],措置司者曰措勾,安抚司者曰抚勾。官号之异,昔所无有。窃计河北一路,亡虑二三十员,出入乘驿请券[15],所过州郡,到发皆有酒食之馈[16],油烛柴炭之给,特优于他官而无有限数。此等皆小官新进,鲜顾事体,凭恃势要,妄自尊大,以邀郡邑之承迎,小有违忤,则吹毛求疵,动生疮痏。州县畏而奉之,过于监司。而天下无事,郡邑皆循守法度,监司无大措置,徒使此曹纷纷,无益而有损,甚无谓也。宜一切罢遣,俾还选部,则监司之职清肃,郡县无扰矣。』取到吏部进奏院状,渚路监司等属官诏并罢。

  元丰六年十一月十四日[17],《政目》,诸路管勾官吏不奏差。至元祐元年闰二月二十九日,户部乞罢诸州管勾官,从之。

  闰二月丙申,司马光言:『臣少时,见天圣中,诸路止各有转运使一员,亦无提点刑狱,惟河北、陕西以地重事多,置转运使两员。景祐初,始复置提点刑狱,或时置转运判官。以其冗长害事,寻复废罢。自王安石执政以来,欲力成新法,诸路始置提举常平广惠、农田水利官。其后每事各置提举官,皆得按察官吏,事权一如监司,又增转运副使、判官等员数,皆选年少资浅轻薄之士为之,或知县、通判监当资序及选人,以权发遣处之,有未尝历亲民即为监司者。陛下必欲苏息疲瘵,乞尽罢诸路提举官。其转运使,除河北、陕西、河东外,余路只置使一员、判官一员;提点刑狱分两路者合为一路,共差文臣两员。凡本路钱谷财用事悉要转运司,刑狱、常平、兵甲、贼盗事,悉委提点刑狱管勾,仍选知州已上资序、累历亲民差遣、所至有政迹聪明公正之人,方得为监司。』诏诸路转运使,除河北、陕西、河东外,余路只置使一员、副使或判官一员,其诸路提举官并罢,提举刑狱分两路者合为一路,共差文臣两员。一、本路钱谷财用事委转运司,刑狱、常平、兵甲、盗贼事悉委提点刑狱司管勾。其转运使、副、提刑。今后选一任知州以上;转运判官,选通判一任实曾历亲民差遣并所至有政迹人。一、提举官累年积蓄钱谷财用,尽桩作常平仓钱物,委提点刑狱交割主管,依旧常平仓法。一、监司今后每岁遍巡诸州外,更不遍巡诸县。如差本部官勾当,除司理、司法、县尉独员监当之类,旧条不许差出外,其旧条不得隔州差选人勾当新条、诸州管勾官及主簿当给散月分不得差出之类指挥更不施行。一、盗贼委提点刑狱差官,或行移文字,监督捕盗捉杀。察其不称职及有可以代之者,先令权摄承奏乞替换,许一面相度贼盗强弱,立赏钱数目。其捕盗官若立功,许随功大小保明闻奏,朝廷临时详酌比类恩泽,直赐指挥。

  四月乙未,诏:『内外待制、太中大夫以上,举第二任通判资序、曾历亲民差遣、堪充转运判官者各二员,余依今年二月二日举监司指挥。到官之后,才识昏愚、职业隳废、荐才按罪、喜怒任情,即各依本罪大小,并举主并加惩责施行。』

  五月壬戌,诏自今监司落权及权发遣毋给告。从中书省言也。

  八月丁亥,右司谏苏辙言:『臣伏以天下之治寄于守令,守令之众,朝廷不能尽知,其要寄于监司。窃观近日所命,颇未得人,博采公言,略见一二。如李之纪、楚潜、王公仪,皆碌碌凡材,无善可名,不知何以获用?至于余人,又皆以过恶,如孙路奴事李宪,贪冒无耻;程高谄附贾青,借名买珠;钟浚天资邪崄,累作过犯;张公庠为事刻薄,不近人情;张璹久领市场,与牙侩杂进,而皆擢自稠人之中,付以一道之政。陛下诚欲尊重朝廷,爱惜民物,则如此辈人,皆未可轻用也。臣欲乞应目前所用监司,令执政更加审议,其尤不可者,当与改差除。今后差除,须名迹著闻,公议共许,然后擢用,庶几监司稍得良吏,不至害民,此最当今之急务也。』辛亥,右正言王觌言:『臣见近日差除,多不协于公议。夫监司者,一路生灵、百城官吏休戚之所系也,可得而轻授耶?然而闒冗不才如王公仪、庸暗无耻如盛南仲,与贾青朋奸如程高、为李宪奴使如孙路者,皆得以为之,则彼一路生灵、在城官吏休戚之所系者,乃在此曹,可不为痛惜哉?方二圣临朝,群贤辅政,不应有此弊。臣但见比者除授既多失当,及言事官论列,又不施行,故窃疑之。此非朝廷之福。』

  二年四月癸巳,给事中顾临为天章阁待制、河北路都转运使,朝议大夫、直龙图阁、新河北路都转运使范子奇为陕西路转运使。癸卯,朝奉郎、集贤校理、权判登闻检院赵挺之权发遣河东路提点刑狱,朝奉郎、集贤校理毕仲游权发遣河北路提点刑狱,寻留为开封府推官。

  十月壬申,两浙转运判官、朝散郎叶伸为转运副使。甲戌,户部侍郎张颉为宝文阁待制、河北路都转运使。

  十二月庚辰,朝请郎、太府少卿王子渊为京西路转运使,承议郎、知北外都水丞事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[18]。

  三年三月辛酉,朝议大夫、直龙图阁、知晋州范子奇权河东路转运使。

  十月丁亥,通判河南府韩玠为利路转运判官。右正言刘安世言:『玠元丰中已尝奉使蜀道,推行市易之法,过为苛急,以希进用,至使县官躬执升斗,求免陵辱。陛下践祚之初,玠为言者弹其惨刻,朝廷尚以为疑,遂委别司体量。是时,玠之叔祖缜方为宰相,而提点刑狱郭概畏避权势,不以实奏,乃依无过人例,止除河南通判。其告词责之曰:西南之政,俾民惊扰。今来遽复职司,何自惩戒?况两川之人,皆陛下之赤子。玠之暴政,已为一路之害,移于邻路,何以副圣明仁爱远民之心?』庚寅,知徐州杜纯为陕西路转运使。,

  四年四月甲子[19]、,承议郎、新陕西转运判官张景先为京东路转运判官。中书舍人曾肇言:『景先前后议河事反覆依违,观望事实。朝廷以四方万里,视听所不能周,故置监司,寄之耳目,必得忠信醇正有守之人,然后可以付托。如景先已试迹状甚明[20],恐不足以当一路寄任。有所送到词头,未敢修撰。』后二十日,诏景先知同州。

  九月己丑,诏责授秀州团练使、本州安置沈括叙朝散郎、光禄少卿,责授成州团练副使、黄州安置吴居厚叙朝奉郎、少府少监,并分司南京。朝散大夫、监常州茶税贾青管勾洞霄宫,监泰州酒税吕孝廉管勾仙源县景灵宫太极观,监海州酒税王子京管勾鸿庆宫,仍并许于外州军任便居住。括等并以该明堂赦恩,有司检举故也。权给事中左谏议大夫梁焘、左谏刘安世封驳前诏。焘言:『居厚等被先帝诏旨按临一道,曾不少留意于究宣恩泽、询问疾苦,专以苛切聚敛为事,东南之人恨之,痛入骨髓。此命一下,恐无以慰天下之心。伏乞收还恩命,例与量移。』诏沈括、吴居厚前命勿行,内沈括更后一期取旨。

校勘记

[1]辛丑 原本作『庚子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九○改。

[2]公议 原本作『公义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九○改。

[3]九月 原本作『五月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一四改。

[4]河南 原本作『湖南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一四改。

[5]刑部 《长编》卷四一九作『兵部』。按:作『刑部』,是。《宋史》卷二九五本传、《彭城集》卷三云知扬州谢景温可迁刑部尚书制》、《会要·职官》六七之一均作刑部尚书,今依旧。

[6]江宁府 原本作『永宁府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一九改。

[7]壬寅 原本作『甲辰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三四改。

[8]贾青 原本作『贾晋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三四改。

[9]元丰末 『末』字,原本作『大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五四改。

[10]提点 原本作『提典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五改。

[11]他郡 原本作『他部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六改。

[12]群议 原本二字均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六补。

[13]州县 原本作『僻县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七改。

[14]盐司 原本作『监司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七改。

[15]乘驿 原本作『乘驷』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七改。

[16]到发 原本『到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三六七补。

[17]六年 《长编》卷三六七作『八年』。

[18]北外 原本『北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四○七补。

[19]四月 原本作『三月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二五改。

[20]已试 原本二字均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四二五补。

  

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九十九

哲宗皇帝

调亭

元祐五年六月乙卯,御史中丞苏辙言:『臣窃观元祐以来,朝廷更改弊事,屏逐群枉,上有忠厚之政,下无聚敛之臣,朝廷虽未大治,而经今五年,中外帖然,莫以为非者,惟奸邪失职居外,日夜窥伺便利,规求复进,不免百端游说,动摇贵近。臣愚切深忧之耳。若陛下不察其实,大臣惑其邪说,杂进于朝,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,则冰炭同处,必致交争,薰莸毕器,久当遗臭,朝廷之患,自此始矣。』时宰相吕大防与中书侍郎刘挚言,欲引用元丰党人,以平旧怨,谓之调亭。太皇太后颇惑之,故辙言此。退复上疏曰:『臣今月二十一日延和殿前进呈札子[1],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朝廷,因复口陈其详,以渎天听。窃睹圣慈类不以臣言为非者,然天威咫尺,言词迫遽,有所不尽。退伏切思念[2],若使邪正并进,皆得与闻国事[3],此治乱之机,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。今者政令已孚,事势大定,而议者惑于浮说,乃欲招而纳之,与之共事,欲以此调亭其党,臣谓此人若还,岂徒然而已哉?必将残害正人,渐复旧事,快其私忿。人臣避祸盖不足言,而臣所惜者,宗庙朝廷也。盖自熙宁以来,小人执柄二十年矣,建立党与,布满中外,一旦失势,睎觊者多,创造语言,动摇贵臣,胁之以祸,诱之以利,何所不至?臣虽不闻其奏,而概可料矣。』疏奏,太皇太后命宰执于帘前读之,仍宣谕曰:『苏辙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,其言极中理。』宰执从而和之[4],自此,兼用邪正之说始衰。

此据辙《遗老传》自叙。

  六年五月庚申。先是,蔡确母明氏奏状,乞量移确。吕大防、刘挚云云(详见《蔡确诗谤》)。傅尧俞又曰迁惠卿[5],上意亦难之,曰:『第恐致人言。』是日,吕惠卿除中散大夫、光禄卿、分司南京。权中书舍人孙升封还词头,以为惠卿量移未三年,无名而复,必不可行。王岩叟以责傅尧俞,尧俞不能对。又以责苏辙,辙谓大防曰:『惠卿事欲如何商量?』大防曰:『欲且依前降指挥。』刑部以谓量移后别理三期,大防、挚欲用检举后三年。尧俞曰:『候九月,或可耳。』大防、挚不答。壬戌进呈,皆持两端禀旨。太皇太后曰:『候及三年。』枢密院都承旨刘安世言:『陛下初践宸极,以惠卿、蔡确之徒残民蠢国,辜负任使,为四海所疾,是以继贬,逐之远方,谓且永投荒裔,终身不齿。而惠卿自宣城方逾再岁,考之常法,犹未当叙。不识何名,遽复卿列?议者谓蔡确之母见在京师,干诉朝廷,愿还其子。大臣未敢直从其请。若惠卿之命遂行,则将藉以复确。确既复用,则章惇之类如蝟毛而起。为天下国家之计者,其得安乎?』

  八月癸卯,诏章惇复右正议大夫。前此,惇坐苏州买田不法降一官,至是满岁当复,故有是诏。给事中朱光庭言:『惇凶悖狠戾,慢上不恭,交结奸臣,强市民田。奸邪贪污不法之人,不当用常法叙复。』诏章惇更候一期取旨。辛亥,责授英州别驾、新州安置蔡确母明氏乞量移一内地。太皇太后宣谕曰:『蔡确不为渠吟诗谤讟,只为此人于社稷不利。若社稷之福,确当便死。此事亦须与挂意。』(详见《蔡确诗谤》)

  闰八月甲子,龙图阁待制、知郓州蔡京知永兴军。初,执政议用安焘守郓州,移京帅渭,代刘舜卿。王岩叟谓:『京不更西事,未可付以平涼。或试之庆阳,召章楶还,令权诸曹侍郎。』刘挚不欲多置权侍郎,吕大防请移京守雍,从之。是日,执政会议都堂,吕大防、刘挚欲以李清臣为吏部尚书。王岩叟曰:『此非密院所预,然必有议论。』挚曰:『前执政为尚书,有何议论?』岩叟曰:『前执政为尚书固不为过,第恐公议不肯放人来耳。』既而奏可。岩叟谓同列曰:『必致人言。』大防亦自以为然。录黄过门下省,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进呈,不允,祖禹执奏如初。先是,挚语大防曰:『若宁帖,须朝夕论之乃可。』大防曰:『俟明日。』挚曰:『俟明日,则不及矣。』除命既下,左正言姚勔又论其不当。岩叟谓苏辙曰:『邦直如何?』辙曰:『给事中已再封驳,谏官亦有言。今更欲用蒲宗孟为兵部尚书,那得安静?』岩叟曰:『子由宜力争。』辙曰:『彦霖当相助。』岩叟许诺。及会议,岩叟谓大防曰:『一人议论未已,更可进一人否?』大防曰:『宗孟却无他事。』岩叟曰:『要之亦非公论所与。』辙曰:『且候邦直命下,然后议此,如何?』皆不应。辙欲于帘前敷陈,岩叟曰:『此所望也。』及帘前,大防奏:『诸部久阙尚书,见在人皆资浅,未可用,又不可阙官。须用前执政。』上有黾勉从之之意,辙遂言:『前日如李清臣,给谏纷然,争之未定,今又用宗孟,恐不便。』太皇太后曰:『奈阙官何?』辙曰:『尚书阙官已数年,何尝阙事?今日用此二人,正与去年用邓温伯无异。此三人者非有大恶,第与王珪、蔡确辈并进,意思与今日圣政不合。见今尚书共阙四人,若并用此四人,使互进党类,气类一合,非独臣等奈何不得,亦恐朝廷难奈何!且朝廷只贵安静,如此用人,台谏安得不言?臣恐自此闹矣!』太皇太后曰:『信然。不如且静。』遂卷除目持下。然大防、挚更欲用清臣知扬州,代王存,召王存入为吏部尚书。岩叟意不然,亟以语挚,挚曰:『阙许官曹,却有甚人补?』岩叟曰:『用与今日政事意同之人。』挚默然。岩叟又语挚曰:『公引此等人付之此地,敢保否?』挚曰:『保则不敢。』岩叟曰:『公宜无忽!』壬申,资政殿学士、知永兴军李清臣知成德军,宝文阁直学士、知成德军谢景温知扬州。庚辰,诏降授皇城使、管勾舒州灵仙观宋用臣与叙忠州刺史。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诏书,乞不收叙。诏用臣候今任满日取旨。先是,吕大防与同列议南都宫阙不修,可以五万贯修之,因移用臣为管辖鸿庆宫,令措画。王岩叟以短封告大防及刘挚曰:『若复使用臣预土木,必动议论。』挚甚然之,大防不答。逾半岁而用臣叙复,卒罢之。吕大防、刘挚朋党(见《朋党》)。

  十一月乙酉,太中大夫、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刘挚为观文殿学士、知郓州。麻制以从挚所乞为辞。

十二月庚午,诏吕惠卿光禄卿、分司,权给事中姚勔封还,罢之。

姚勔封还,罢之,《政目》十六日书惠卿光禄、分司,二十二日书姚勔缴惠卿词头,《实录》并无之。按:《惠卿家传》亦不载此,却云:『六年十一月,许任便居住。』今且依《政目》附见十六日,当细考之。三年九月,自建宁移宣州。

  七年三月辛亥,知河中府、资政殿学士蒲宗孟知永兴军。

  四月癸丑朔,知永兴军蔡京为龙图阁直学士、知成都府。甲辰,龙图阁直学士、知青州曾布知瀛州。

  六月辛酉,左正议大夫、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为右光禄大夫,右光禄大夫、守尚书左丞苏颂为左光禄大夫、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。

  九月壬午,资政殿学士、知永兴军蒲宗孟知大名府。丙戌,端明殿学士、知蔡州邓温伯知永兴军。

  十一月乙巳,尚书左丞梁焘言:『先帝大臣,多以材进,可稍复用,委以别都名藩,以全终始。』

  八年正月甲申,英州别驾、新州安置蔡确卒。

  三月壬午,诏尚书左仆射苏颂特授观文殿大学士,充集禧观使。

  四月甲子,资政殿学士、通议大夫、知永兴军李清臣为吏部尚书。

  五月己卯,新除吏部尚书李清臣为资政殿学士、知真定府,以权给事中姚勔论清臣不当召用故也。

  七月丙子朔,观文殿学士、太中大夫范纯仁为通议大夫、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。

九月戊寅,太皇太后崩。

朋党刘吕罢相附

  元祐五年六月。始,中书门下后省准诏同详定六曹条例元丰所定吏额。主者苟悦群吏,比旧额几数倍,朝廷患之,命量事裁减。已再上再却。吏有白中孚者,告中书舍人

  苏辙曰:『吏额不难定也。中孚昔掌典其事,知弊所在。』辙曰:『其弊安在?』中孚曰:『昔流内铨,侍郎左选也。事之最烦,莫过于此矣。昔铨吏止十数,而今左选吏至数十,事不加旧,而用吏数倍之。昔无重法重禄,吏通脈络,则不欲人多,以分所入,故竭力办事,劳而不避。今行重法、给重禄,脈络比旧为少,则不忌人多而幸于少事,此吏额多少之大要也。旧法日生事以难易分七等,重者至一分,轻者至一厘,以下积若干分为一人。今诚抽取逐司两月事定其分数,若比旧不加多,则吏额多少之限,无所逃矣。』辙以中孚之言为然[6],即与僚属议曰:『此群吏身计所系也,若以分数为人数,必大有所损,将大致怨想,虽朝廷,亦将不能守。』乃具以白执政:『请据实立额,俟吏之年满转出,或事故死亡者不补填,及额而止。如此不过十年,自当消尽,虽稍似稽缓,而见在吏知非身患,则各自安心,事乃为便。』执政以为然,自申尚书省,乞取诸司两月事,而吏人不知朝廷意,皆疑惧莫肯供,遂再申乞榜示诸司,使明知所立吏额,候他日见阙不补。时元祐二年十一月也。后数月,诸司所供文字皆足,因裁损成书,以申三省[7]。左仆射吕大防得其书大喜,欲此事必由己出,将别加详定,而三省诸吏皆不能晓,无可委者。任永寿本非三省吏也,为人精悍狡猾,尝预元丰吏额事,适以事至三省,独能言其曲折。大防悦之,即于尚书省创立吏额房,使永寿与吏数辈典之,凡奏上行下,皆大防自专,不复经由两省。一日,内降画可二状付中书,其一裁定宗室冗费,其一吏额也。省吏白中书侍郎刘挚。

三年四月六日,挚自左丞迁中侍。画黄误下当在此后,不必此时也。四年十一月十七日,自中侍改门侍。

  请封送尚书省。挚曰:『当时文书录黄过门下,今封过,何也?』对曰:『尚书省以吏额事,每奏入,必径下本省已久。今误至此。』挚曰:『中书不知其他,当如法令。』遂作录黄。永寿见录黄,愕然曰:『两省初不与,乃有此邪?』即禀大防,乞两省各选吏赴局,同领其事。大防具以语挚,挚曰:『中书行录黄,法也,岂有意与吏为道地?今乃使就都省分功,何耶?』他日,大防又持奏稿示挚曰:『吏额事,必欲慎密而速,故请行下。然未经立法,欲三省同奏,依致仕官文书法。』致仕官法者,近制以臣僚疾病请致仕,多缘经历迂滞,不及被受而亡,故立法文书虽三省签入,而直付都省。挚曰:『此非其类也,当聚议。』明日,大防复出奏稿,谓挚曰:『势不可不尔。』挚乃从之。吏额事寻毕,永寿等推恩有差,议者皆指其侥幸。就寿急于功利,不顾后省前已得旨,又尝榜示诸司,更劝大防即以立额日裁省吏员,仍以私所好恶变易诸吏次,凡近下吏人恶为上名所压者,即拨出,上名于他司。凡闲慢司分欲入要地者,即自寺、监拨入省曹。被排斥者纷然诣御史台诉不平,台官因言吏额事在后省,就已十八九。永寿等攘去才数月,而都司擅拟优例,冒赏循私,不可不惩。谏官继以为言。章数十上,永寿等既逐,而吏诉额禄事终未能决。苏辙时为中丞,具言:『后省所详定,皆人情所便,行之甚易。而吏额房所改,皆人情所不便,极难守。且大信不可失,宜速命有司改从其易,以安群吏之志。』大防知众不伏,徐使都司再加详定,大略如辙前议行之。

  八月癸巳朔,刘挚为中书侍郎。初,以吏额房事与左仆射吕大防议稍不合,已而挚迁门下侍郎。及台谏共攻大防,大防称疾不出,挚每于上前开陈吏额本末曰:『此皆被减者鼓怨言路。风闻过实,不足深谴。』大防他日语人曰:『使上意晓然不疑,刘门下之力居多。』然士大夫趋利者交斗其间,谓大防与挚于是有隙,于是造为朋党之论。挚谓大防曰:『吾曹心知无他,然外议如此,非朝廷所宜有,愿引避。』大防曰:『行亦有请矣。』是日奏事毕,挚少留,奏曰:『臣久处近列,器满必覆。愿赐骸骨,避贤者路。』即退,连上章,出就外第,期必得请。上遣中使召挚入对,太皇太后谕曰:『侍郎未得去,须官家亲政,然后可去。』使者数辈趣入视事,挚不得已受命。未几,大防辞位,不许。及挚迁右仆射,与大防同列。未满岁,言者争诋挚,挚寻罢,朋党之论遂不可破,其本盖自吏额始。丙申,诏:『门下侍郎刘挚累奏乞外任,已降诏不允,可令合属去处。如再有文字,无得收接投进。』

  十二月辛卯,中大夫、守尚书左丞许将为太中大夫、资政殿学士、知定州。御吏中丞苏辙等屡言许将过失,而将亦累表陈乞外任。上批:『可特除资政殿学士,转一官,知定州。』甲辰,侍御史上官均言:『吕大防坚强自任,不顾是非。每有差除,同列不敢为异,惟许将时有异同,大防生怀私憾。辙素与大防相善,希合其意,率同辈尽心排许将,期于必胜。将既以异论罢去,执政、台谏皆务依随,是威福皆归于大防,纪纲法令,自此败坏矣,』又言:『辙等合为朋党,动摇圣意,以疑似不明细事合谋并力。逐一执政,自此人不得安位矣。』因乞解言职,于是责知广德军。

  六年二月癸巳,翰林学士承旨邓温伯为端明殿学士、礼部尚书。丁未,刘温伯称疾卧家,因辞所命,五上疏乞补外。癸丑,三省进呈,降诏不允。初,王岩叟劝刘挚:『可因温伯自请,遂出之。』挚曰:『待与渠当恶。』其意为吕大夫防右出,始同进呈,皆相顾不言。傅尧俞独进曰:『欲且依前降指挥』乃卷之而退。先是,岩叟移书督大防、尧俞,挚答曰:『敢不以身任之!』然不果。

  四月癸丑,户部员外郎杨畏为殿中侍御史,中丞赵君锡所举也。畏先除监察御史,言者斥其附会吕惠御、舒亶以进,亟罢之。逾年复用,又加进焉。王岩叟移简诘刘挚,挚不从。或曰:『畏初善挚,后吕大防亦善之。时大防与挚各有异意,皆欲得畏为助。君锡荐畏,实风旨也。』然畏卒助大防击挚云。

  六年闰八月壬申,资政殿学士、知扬州王存为吏部尚书。

  十月癸酉,御史中丞郑雍、殿中侍御史杨畏对甚久,论右仆射刘挚及右丞苏辙也。

  雍言挚略云:『挚久据要路,遍历三省。始因言事得进,即与其意合者共进退。人又言挚为政,其下多引在要任,或为两省属官,或在言路;挚所不悦,则舍人、执事,缴驳云路弹奏。』又言:『挚引赵君锡为中丞。挚厌宾客,君锡申明谒禁。朝行中言:「君锡为执政约闹。」又荐叶伸台官,以合挚意,阴与贾易相结。挚所不悦,则奋力排击。』又云:『叶伸曾任台簿。乃挚所举,未久,除两浙运判,又升运副,召为省郎。为赵君锡荐伸御史不就,即除左司,又除河北运副。』又云:『赵彦若男仁恕自盗赃满,不候勘正,便取旨断放。彦若是挚亲家。』又云:『王巩不检事体量未到间,堂除密州。体量得实,罢密州,无冲替指挥。赵君锡、庄公岳承望风旨,新通判密州任林积不敢体量,谢景温妄奏巩非罪,缘挚男娶巩女。』又云未举御史为朝臣,多挚门下人。挚善牢笼士人,不问善恶,虽赃污久废之人,亦以甘言诱致,如龚原、王沇之、詹适、孙谔,悉与落罪名,与吕温卿湖州,升卿明州。延接章惇男援,有同骨肉送简帖与邢恕云云。又具挚党人姓名:王岩叟、刘安世、韩川、朱光庭、赵君锡、梁焘、孙升、王觌、曾肇、贾易、杨康国、安鼎、张舜民、田子谅、叶伸、赵挺之、盛陶、龚原、刘概、杨国宝、杜纯、詹适、孙谔、朱京、马傅庆、钱世雄、王子韶、吴立礼凡三十人。

  左正言姚勔入奏,并言挚朋党不公。右正言虞策四奏,言挚亲戚赵仁恕、王巩犯法施行不当。甲戌,刘挚、苏辙以王巩坐罪。挚与巩为姻家,辙荐巩,皆自劾,乞正典刑,诏答不允。辙言:『臣昨以郑雍、杨畏言臣荐王巩不当,奏乞速正典刑,以弭群议。寻复见谏官虞策与台官安鼎亦论此事,内虞策与郑雍、杨畏不甚相远,惟有安鼎谓臣欺罔诈谬,机械深巧,不速谴责,恐臣挟朋诞谩,日恣月横。信如鼎言,则臣死有余责,有何面目尚在朝廷?今臣既已举官不当,乞行朝典,不敢复与鼎辨曲直。然鼎与赵君锡、贾易等同构飞语,诬罔臣兄轼以恶逆之罪,当与君锡等同上殿奏对,上赖圣明昭察,知其挟情虚妄,君锡与易,即时降黜。鼎今在言路,是以尽力攻臣,无所不至。朝廷若不逐臣,鼎必不肯已。伏乞圣慈悯臣孤立无援,早赐责降,使鼎私意得伸,不复烦渎圣听,则臣生死幸甚!』是日,刘挚、苏辙俱先押入对,对已,押赴都堂,先出待命于僧舍,乞罢赐免。

  戊寅,签书枢密院王岩叟奏:『今朝廷清明,天下安静,固出于两宫虚心求治,开诚纳谏之效。然一时戮力尽忠之臣,挚居其最,实陛下同心一体、可保终始无变之人也。自非罪状显著,众所不容,岂可因一二偏说,轻舍遐弃?臣恐适足快群奸之意,而失众正之心,非所以为国家计也。苏辙素有时名,元祐以来,排邪助正,竭力亦多。今若因一举官失当便行罢逐,恐于陛下进退大臣之体有所不允。』奏入不报。太皇太后独遣中使赐苏辙诏谕,令早入省供职。辙再奏乞外任。刘挚言:『臣再具札子陈乞外任,伏蒙圣慈复降中使赐诏不允者,恩遇未替,岂胜犬马感报之恩?重念臣居位岁久,略无劳能,心寔自知,果招弹劾。虽有指陈罪状,仰蒙圣明,洞赐察照。然大臣既致人言,已为累国,若又安然不去,臣富何施面目?所以不敢上贪眷宠,迟迟于进退之际,取轻于天下也。』辛巳,上谕吕大防曰:『论刘挚者已十八章,初不为王巩事,乃邢恕过京师,挚与通简,又延接章惇之子,牢笼为他日计。此何也?待与礼数令去。』大防曰:『书简往来,恐亦人情之常,又不知简中道何等语!』太皇太后曰:『简中道则不知,言事官必知之。』大防曰:『须后日取旨。』太皇太后曰:『苏辙只荐王巩耳,无他事也。』初,邢恕服丧贬永州,丧除赴贬所,舟行过京师,挚与恕故相善,因以简别挚。挚答简,其末云:『为国自爱,以俟休复。』持简者问监东排岸官茹东济:『恕舟安在?』东济,倾险人也,数有求于挚弗得,怨之,亟取挚简,录其本送郑雍、杨畏。二人者方弹劾挚与王巩连姻事未竟,得此大喜,乃解释简语,并奏之,以『休复』为『复子明辟』之复,谓挚劝恕俟太皇太后他日复辟也。又言:『挚尝馆章惇之子于府第。』故太皇太后怒,面责挚曰:『公当一心朝廷。若章惇者,虽以右仆射与之,未必喜也!』挚皇恐不敢对。壬午,挚上奏曰:『臣近因降出台官言王巩事,寻即待罪。及宣谕押入,对面承圣谕,乃知除王巩事外,又言臣牢笼章惇、邢恕等罪。虽圣意一一照知,谓非臣之罪,然臣退而思念:纵使无罪,既被弹劾,理当引退。遂具札子,陈乞外任。见听指挥,臣今再三思之,言者所以指章惇、邢恕事者,其意必谓谓不用此无以动陛下之听。』贴黄称:『臣旧识章惇子弟,向因其登科调官来谢,曾一例随众接见。邢恕近过城外,曾一次有书往来,只是叙寒温、问安否而已。天地父母,臣不敢欺!前日已曾具事迹面奏。至于牢笼之意,寔无此心,亦曾曲赐圣谕,照其无有。今料言者专以此事搆臣于祸,论列不已,不敢不再具详悉,紊烦天听。』奏入,不报。

  甲申,王岩叟言:『臣每见挚感荷宠荣,常有以死报国家之意,岂复肯负陛下?此真陛下腹心之臣也,今大奸未死,人心疑危,朝廷之上,与之力敌者,挚为首焉。一旦以小愆遂将疏弃,天下之人,不知所以,必皆妄意陛下之心有所变易,谓反与大奸报仇也。前日陛下用挚作宰相,奸党之气自然消伏。今待罪累日,群邪相顾,已复增气[8]。苏辙之进,与挚大约相类,皆正人之所系望,而奸党皆所忌嫉者也。顾其去就,岂不重哉?夫奸谋难防,自古公患,莫不因人主意有所动,急于倾挤。陛下于此,不可不察。窃闻御史杨畏乃吕惠卿门人,及受张璪知遇最深。舒亶作中丞日,举为党官。前者再除御史,公议沸腾,交章排斥,命遂不行,自此愤疾正人,常有报复之志。后又因赵君锡无所执持,为人所使,再三荐引,竟除此职。谏官虞策亦张璪相知之人,常受璪极力论荐。陛下诚将本末考究,还可保其所怀,无他意否?』时已有诏锁学士院草麻制罢挚,而岩叟未知也。

  十一月乙酉朔,大中大夫、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刘挚为观文殿学士、知郓州。麻制以从挚所乞为辞。戊子,冬至。刘挚罢相麻制过门下,给事中朱光庭言:『挚有功大臣,不当无名而去。言者若指臣为朋党,愿并被逐不辞。』御史中丞郑雍言:『朱光庭朋党,乞正其罪。』殿中侍御史杨畏又言:『挚多朋党,必相救援。愿一切勿听。』太皇太后纳其言,故光庭与挚相继俱罢。

郑雍旧传云:宰相刘挚用事久,党与中睽,雍因劾挚威福自恣,天下士争趋其门,宜罢黜,以收主柄,疏入不报。不知旧传所谓『党与睽』者指何等人,当考。雍新传第云劾挚威福自恣,宜罢去,以收主柄。又疏王岩叟等三十人以为挚党。不知雍所谓『挚党』三十人者姓名,当考。旧传乃无此,又不知新传何自得之。

壬辰,朱光庭罢给事中、知亳州。吕大防尝召光庭谕旨,光庭不至,故第以本官出。

此据王岩叟《日录》。朱光庭再知亳州,吕大防以其召而不至,又不悦其封还麻制,故以本官出,帘中殊不知也。当考。

  七年六月辛卯,左正议大夫、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为右光禄大夫[9],右光禄大夫、守尚书左丞苏颂为左光禄大夫,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,中大夫、守尚书右丞苏辙为太中大夫、守门下侍郎,翰林学士大、中大夫范百禄为中书侍郎。

  八月乙卯[10],吏部尚书、资政殿学士王存知大名府。存自扬州召入,为吏部尚书才期岁,朋党之论浸炽。存言:『人臣朋党诚不可长,然不察则滥及善人,东汉朋党之狱是也。庆历中,或指韩琦、富弼、范仲淹、欧阳修为朋党,仁宗圣明不惑,今日果有进此说者。愿陛下察之。』由是复与任事者不合。请老,不许。求补外,既除大名,辞之,改杭州。

  八年三月,诏苏颂特授观文殿大学士,兼集禧观使(见《苏颂罢相》)。

  绍圣元年三月乙亥,右光禄大夫、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为观文殿大学士、知颖昌府,后二日,改知永兴军。大防当宣仁圣烈皇后垂帘时,位首相。逾六年,上春秋既长,大防第专意辅导,未尝建议亲政。虽宣仁圣烈皇后有复辟之志,卒不得申。当国日久,群怨交归焉。及宣仁圣烈祔庙,殿中侍御史来之邵乞先逐大防,以破大臣朋党,因疏神宗所简之人章惇、安焘、吕惠卿等,以备进用。大防亦自求去位,上亟从之。

校勘记

[1]二十一日 《长编》卷四四三作『二十二日』。

[2]退伏切 原本作『伏退切』,不通。据《长编》卷四四三乙正。

[3]皆得 原本『得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四四三补。

[4]从而 原本『从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四四三补。

[5]又曰 此二字原本为一墨丁,据《长编》卷四四三补。

[6]中孚 原本作『中书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四四改。

[7]申三省 原本『申』字作『伸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四四改。

[8]增气 原本作『气口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六七改补。

[9]门下侍郎 原本作『门下侍御』,据《宋史·吕大防传》改。

[10]乙卯 原本作『已卯』,据《长编》卷四七六改。

  

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一百

哲宗皇帝

绍述苏辙罢政附

绍圣元年二月丁未,资政殿学士、通奉大夫、守户部尚书李清臣特授正议大夫、守中书侍郎,端明殿学士、右正议大夫、守兵部尚书邓温伯特授右光禄大夫、守尚书左丞。清臣首昌绍述,温伯和之。

清臣此时召自真定,未至也。后三日,遣使赐茶药。旧录云:上以清臣、温伯皆先帝旧臣,故用,时初亲政绍述也。新录辨曰:清臣首倡绍述,以得柄用。《诗》曰:『谁生厉阶,至今为梗。』清臣之谓矣。自『上』以下二十字删去。

三月乙酉,上御集英殿试进士,策曰:『朕惟神宗皇帝躬神明之德,有舜禹之学,凭几听断,十九年之间,凡礼乐、法度所以惠遗天下者甚备,朕思述先志,拳拳业业,夙夜不敢忘。今博延豪英于广殿,策之当世之务,冀获至言,以有为也。夫是非得失之迹,设施于政而效见于时。朕之临御几十载矣,复词赋之选,而士不加能;罢常平之官,而农不加富;可雇可募之说杂而役法病,或东或北之论异而河患滋。赐土以柔远也,而西北之侵未弭;弛利以便民也,而商贾之路不通。至于吏员猥多,兵备利阙,饥馑荐至,寇盗尚蕃,此其故何也?夫可则因,否则革,惟当之为贵,夫亦何必焉?子大夫其悉陈之无隐。』中书侍郎李清臣之言也。

旧录云:上亲政,內出策问,士莫不欣庆,知上绍述之意。新录辨曰:祖宗之所以望于后世,子孙之所以丕承先志者,要归于治耳,不在于法令因革之间也。况策问固曰『可则因,否则革』矣,亦曷尝必哉?而云『士莫不欣庆,知上绍述之意』,此史官之私意也。今删去。

  丁酉,上御集英殿,赐进士毕渐已下、通礼、诸科、经、律及第、出身总六百人。时初考官取答策者多主元祐,杨畏覆考,专取主熙宁、元丰者,故渐为之首。太中大夫、守门下侍郎苏辙依前官知汝州。先是,辙言:『臣伏见御试策题历诋近岁行事,有欲复熙宁、元丰故事之意。臣备位执政,不敢不言。然臣窃料陛下本无此心,其必有人妄意陛下牵于父子之恩,不复深究是非,远虑安危,故劝陛下复行此事,所谓小人之爱君取快一时,而非忠臣之爱君,以安社稷为悦者也。臣窃观神宗皇帝以天纵之才,行大有为之志,其所设施,度越前古,盖有百世而不可改者矣。臣请为陛下指陈其略:先帝在位二十年,而终身不加尊号;裁损宗室恩止于袒免;减朝廷无穷之费;出卖坊场、雇募衙前、免民间破家之患;罢黜科举诵数之学;训练诸将慵惰之兵;置寄禄之官;复六曹之旧;严重禄之法;禁交谒之私;行浅攻之策,以折西人之狂;收六色之钱,以宽杂役之困。其微至于设抵当、卖熟药,皆先帝之圣谟睿算,有利无害,而元祐以来,上下奉行,未尝失坠者也。至如其它事有失当,何世无之?而父作之于前,子述之于后,前后相济,此则圣人之孝也。昔汉武帝外事兵戎,内兴宫室,财赋匮竭,于是修盐铁、榷酤、平准、均输之政,民不堪命,几至大乱。昭帝即位,委任霍光,罢去烦苛,汉室乃定。光武、显宗以察为明,以纤决事,上下恐惧,怀不自安。章帝即位,深鉴其失,代之宽仁恺悌之政,后世称焉。及我本朝,真宗皇帝修文偃革,号称太平,群臣因其极盛,为天书之说。及章献明肃太后临御,览大臣之议,藏书梓宫,以泯其迹。及仁宗听政,亦绝口不言,天下至今韪之。英宗皇帝自藩邸入继,大臣有过计,创濮庙之议,朝廷为之汹汹者数年。及先帝嗣位,或请复举其事,寝而不议,遂以安静。夫以汉昭、章之贤,与吾仁宗、神宗皇帝之圣,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?盖事有不可,以庙社之重故也。是以子孙既获孝敬之实,而祖父不失圣明之称,此真明君之所务,不可与流俗议也。臣不胜区区,愿陛下反覆臣言,勿轻事改易。若轻改九年已行之事,擢用曩岁不用之人,人怀私忿,而以先帝为词,则大事去矣!臣不胜忧国之心,冒犯天威。甘俟谴责。』奏入,不报。辙言:『近臣以御试策题有欲复熙宁、元丰政事之意,寻具札子,论先帝所立政事,见今遵行,已自非一,其间事有过差,元祐以来,随宜修改,以安天下者,正是子孙孝敬之义。未审陛下以臣言为然否?然窃观陛下亲政,于今已是半年,臣等日侍清光。若圣意诚谓先帝旧政有不合更改,自当宣谕臣等,令商量措置。今自宰臣以下,未尝略闻此言,而忽以策问进士宣露密旨,中外闻者,莫不惊怪。顷者元祐之初,初议改更,亦未免此病,故役法一事,遂改遂复,数年而后稍定。臣于此时为谏官,后官御史,每言差役不可尽行,如河流不可强遏。上下顾望,终不尽从。陛上以此察之,臣非独私元祐之政也,盖知事出忽遽,则民受其病耳。议者谓元丰之事有可复行,而元祐之政有所未便。臣愿陛下明诏臣等公共商议。见其可而后行,审其失而后罢,深以生民社稷为意,勿为此匆匆,则天下之幸也!』辙既再具札子,上固不悦,李清臣、邓温伯又先媒孽之。及面论,上益怒,遂责辙曰:『人臣言事何所害?第昨卿奏机事,不可宣于外,请秘而不出。今乃对众开陈,且以汉武帝事上比先帝,引论甚失当。』辙曰:『汉武帝,明主也。』上曰:『卿所奏称汉武帝外事兵戎,内兴宫室,立盐铁、榷酤、均输之法,其意第谓武帝穷兵黩武,末年下哀痛之诏,此岂明主乎?』辙恐惧趋下殿待罪。上声甚厉,范纯仁独进曰:『史称武帝雄材大略,为汉七制之主。辙以比先帝,非谤也。陛下亲政之初,进退大臣当以礼,不宜如此急暴。』上怒稍霁。辙退,举笏谢纯仁曰:『公佛地位人也!』归家,亟具奏曰:『今者偶因政事,怀有所见,辄欲倾尽,以报知遇。而天资闇昧,不达机务,论事失当,冒犯天威,不敢自安。伏乞圣慈怜臣不识忌讳,出于至愚,少宽刑诛,特赐屏逐,以允公议。』诏苏辙除端明殿学士、知汝州。权中书舍人吴安诗天下所闻。擢任大臣,本非朕意[1]。事有可否,固宜指陈。而言或过中,引义非是,朕虽曲为含忍,在尔亦自难安。原诚终自爱君,薄责尚期改过。』上批:『苏辙引用汉武故事比拟先帝,事体失当,所进入词语不着实。朕进退大臣,非率易也,盖义不得已。可止散官、知汝州,仍别撰词进入。』制曰:『朕以眇躬,上承烈考之绪,夙夜祗惧。然以丕扬休功,实赖左右辅弼之,克承厥志。其或身在此地,倡为奸言,拂于众闻,朕不敢赦。太中大夫、守门下侍郎苏辙顷被选擢,与闻事机,当协恭以辅初政,而乃忘体国之义,徇习非之私。始则密奏以指陈,终于宣言而眩听,至引汉武,上方先朝,欲以穷奢黩武之姿,加之秉则经德之主。言而及此,其心谓何?其解东台之官,出守列郡之寄,尚为宽典,姑务省循。可特授依前太中大夫、知汝州。』

此段参取《实录》及苏辙《遗老传》,并邵伯温《辨诬》。前制吴安诗所草,后制当求主名附益之。此时吕希纯及蔡卞定为中书舍人,后制必卞所草也,当考。伯温作《元祐辨诬》云:『先是,宣仁后既崩,吕相大防欲迁杨畏为谏议大夫,范相曰:「上新听政,谏官当求正人。杨畏不可用。」吕相方约畏为助,谓范相曰:「岂以杨畏曾言相公邪?」苏门下在坐,诵畏《弹范相文》,范相曰:「某自颍昌被召,不知人有言也。」遂乞罢政,哲宗不许。吕相更超迁杨畏为礼部侍郎。范相恐伤吕相意,不复言。后吕相充宣仁后山陵使,杨畏首背吕相,称述熙宁、元丰政事与王安石学术。哲宗用其说下国子监,印三经义。明年春殿试,李清臣作策题,以熙宁、元丰、元祐政事相参,两存其说,问孰便者。初,考官多取主元祐者。杨畏覆考,取主熙宁、元丰者,故以毕渐为首,清臣遂自礼部尚书拜中书侍郎。欲取相位,以苏门下在,未能迁。一日,对哲宗言苏辙兄弟改变先帝法度。苏门下奏曰:「陛下即位,宣仁后垂帘之初,臣兄轼方起谪籍,知登州,入为郎官,为起居舍人;臣自筠州监酒被召。是时清臣为左丞,今日反谓臣兄弟变先帝法度,是清臣欺陛下也。」清臣辞屈,乃曰:「苏辙尝以汉武帝比先帝。」哲宗震怒,声色甚厉,苏门下顿首待罪。范相进曰:「史称武帝雄材大略,为汉七制之主,盖近世之贤君。苏辙果以此比先帝,非谤也。陛下亲政之初,进退大臣,不当如诃叱奴仆。」哲宗怒少霁。罢朝,苏门下举笏谢范相曰:「公佛地位中人也!」苏门下初对范相诵杨畏弹范相章,本疑范相者,及此,方知其贤。苏门下寻以本官出知汝州。』伯温所云下国子监印三经义,月日当考。按:熙宁八年六月十九日,乞有敕令国子监雕印《诗》、〈书》、〈周礼》义矣,不知伯温何故云尔也。李清臣既为中书侍郎,乃出策题。伯温谓清臣先出策题,误也。

四月癸丑,御札:『改元祐九年为绍圣元年,布告多方,使咸体朕意。』

旧录云:诏既下,天下晓然知上意矣。新录辨曰:绍圣初,惇、卞等主绍述之论,胁持上下,改元曰绍圣,其意已明。『诏既下,天下晓然知上意矣』十一字可除去。按:此月十二日改元,二十一日章惇乃为相。绍述胁持,惇固如此。第改元诏书,惇犹不与耳。范祖禹《代言集》载改元诏书乃祖禹所草,当考。

  丁卯,中书省言:『勘会推行差役迄今十年。民间苦于差扰,议者纷纷,前后改移不一,终未成一定之法。』诏府界诸免役法,并依元丰八年见行条约施行,仍自指挥到日为始。左司谏翟思言:『祖宗以来,中书差除,铨曹注授,各有条格,不相参错。元祐大臣招权市恩,旧系铨注,昔多归堂除,奔竞请托,恬以成风。望诏有司依祖宗以来中书差除立为定法,余归铨曹,用元丰中选格注授,庶岁人无觊望。』诏送给事中、中书舍人看详。

  闰四月壬申,殿中侍御史井亮采言罢十科举士法,从之。癸未,权发遣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安惇言:『差役之法行之久年,终未就绪,而宽恤优剩,实未如旧日输钱之为便也。望复熙宁旧法,令民均纳役钱,官自募人应役。』诏送户部看详役法所。殿中侍御史郭知章言:『太学补外舍,请依元丰令,一岁四试。』从之(余见《大学》)。乙酉,左司谏翟思言:『先帝考士成宪,条定官制,循名辨实,以起太平之功绪。元祐以来,寝已变乱。请召有司,应职名缪乱者,一循官制,各与釐正。』诏令编修官制局考具合完补改正事目,申三省取旨,改正毕,别取旨,罢局。所请集成六典,更不修纂。

  五月甲辰,诏进士罢试诗赋,专治经术(见《贡举》)。己未,枢密院言:『户部看详役法所申:诸路复免役法,未审得合与不合依旧行免役法?』并诏依熙宁旧敕施行。

  七月戊申,御史中丞黄履言:『大理,天下之平,而断刑之官,选任尤重。先皇帝振修百度,初立选之法,第二等者,其取常难,最为精密[2],惟是中等,乃得入大理为断刑官。自是文士有预试中选者,故奏案之上,皆理官躬自考阅裁断,多所全活,舞文之吏,不能移夺。元祐中,以大理断刑官恩典常重,故责考任举主,而增以「常历刑法官与县令优课」为奉举法。其试入优等者,不得预焉。臣欲乞自今专行先朝选试之法,删去「常历行法官、县令优课」等条目自试,预上选者,不得为断刑官,庶乎官得其人,而职事举矣。』又监察御史郭知章言:『乞系法官并依熙宁、元丰条,取试法优等人充,庶几上副仁圣好生之德。』诏令刑部、大理寺依元丰选试推恩法立条。

诏贬司马光等(见《逐元祐党人》)。壬戌,户部尚书蔡京言:『神宗皇帝熙宁之初,将欲有为于天下,得王安石而任之,于是置条例司,选天下英材,设官分职,参备其事,兴利补弊,功烈较著。元祐以来,天下用度,复以匮竭,美意良法,尽遭诋诬。在于今日,正当参酌旧例,考合得宜,以称陛下追述先志之意,以成足国裕民之效。然事之可兴者,方且毛举,岂臣单力所能胜任?伏望圣慈检会熙宁中置条例司故事,上自朝廷大臣,下选通达世务之贤同共考究,庶几成一代之业,以诏万世。』其后用是置局修整,命张康国、邓洵武看详利害事以闻。

新录、《辨诬》曰:元祐节行爱民,府库充实。而云『天下用度漫以匮竭』。今删去八字。

  九月庚戌,诏罢制科(详见《贡举》)。诏府界诸路广惠仓,其户给田土并行出卖,并本仓见管钱斛,拨入常平仓收管,所有赈济合行事,令户部检举元丰敕令,立法以闻。

  十月庚寅,左朝奉郎、权发遣开封府推官常安民为监察御史,中丞黄履荐也。安民先召对垂拱殿,上曰:『今日如何?』安民对曰:『元祐中进言者,以熙宁、元丰之政为非,而当时为是;今日进言者,以元祐之政为非,而熙宁、元丰为是,皆为偏论。先帝以天下久安,不无积弊,故须变革。然末年已有欲趋安静之意。陛下即位之初,亦因时之宜,务以宽仁镇静,稍更作为之政。今进言者一切以为非,愿陛下公听并观,是者行之,非者改之,无间新旧,惟归于当。』上深然之,谓执政曰:『安民议论公正,无所阿附。』

  十二月己巳,河东路转运司请将本路盐只许官场出卖,罢去客人算请,依熙、丰行私盐条禁(详见《政迹》)。

  二年三月庚申,给事中、中书舍人言:『先帝以文散官定为寄禄法,实一代之新制。议者浅陋,妄加穿凿,遂请分为左右。元法本缘禄秩,不为流品,今合除去。若谓正议大夫、光禄大夫是六曹及左右辖细转,法有未尽,合行宗补[3J,即乞存此三等分左、右外,余并废罢。及朝议大夫、中散大夫,亦依旧存左、右字,以分杂出身及无出身人,依旧作两资迁转。』从之。

  四月壬申,殿中侍御史郭知章、监察御史董敦逸言:『乞循先帝之法,诏内、外两制及台谏官等各举才行一人。』诏许将、蔡京、黄履、蔡卞、钱勰、林希、王震不拘资序,各举堪备任使二员以闻。

六月乙酉,诏:『元祐初减定除授正任已下俸禄,递损物数不多,有亏朝廷优异之礼。其见行条令,悉宜罢去,并依元丰旧制。其宗室公使并生日所赐,自依元祐法。』

靖国元午三月二十七日,可考。御集又云:『先是元祐中,奸臣建言:清遵省俭。自太皇太后以下,递有裁损,宗室正任,皆被减损,意在诋诬元丰。哲宗亲政,察其奸心。至是始复元丰法。』旧录已自削去,今姑存此,可见小人之心无忌惮也。

  七月己亥,户部尚书蔡京言:『奉诏措置财利,窃见熙宁中,先皇帝稽参先王补助之意,行散敛之法云云。今陛下绍述先志,将大有为,生财之道,无以易此。乞检会熙宁、元丰青苗条约,立为定制,以幸天下。』(详见哲朝《青苗》)

  九月,详定重修敕令所言:『府界诸路,应缘常平敛散等事,除今来申请外,并依元丰七年见行条制。其给纳常平钱有所抑勒,令提举司觉察奏劾。』从之。

  三年正月,诏罢合祭。自今间因大礼之岁,以夏至之日躬祭地祇于北郊。

  二月,诏三路保甲依义勇法教试。丙寅,详定敕令所言:『京东、河北、河东转运司奏:元丰官印、契书即有法式,而纸札厚大,不容奸伪。元祐之初,有司观望,申请废去天下契书奸巧之弊,复如往时。今乞依元丰条例,委得经久,于民有利。』从之。

  新录辨曰:小人观朝廷之向背,揣所乐闻,驰骛迎合,非无耻者孰能之?方绍述之说兴,虽契券、纸札之厚薄大小,亦妄述利害,以济其谀,可以见一时在位者,小人之多也!史官亦不当书之。《实录》今删去,要见元祐印契法如何。

  三月壬子,上谓二府以元祐减省功格不当,令修定,久未上。众皆曰:『诸路相度未到。』曾布曰:『元丰中以有边事,故优立赏格,其间不容太厚者。然今日方有边事,欲激厉人用命,不若一用元丰赏格,候边事息,别议增损。』上曰:『当如此。』遂降旨诸路,令告谕将士知悉。

  四月乙酉,户部侍郎吴居厚言:『请诸路课利场务及三万贯已上者,并依元丰条举官监当,仍各委本路转运司奏举。』从之。丙申,右正言孙谔言:『免役者,一代之大法。夫在官之数,元丰多,元祐省。虽省,未尝废事也。则多不若省。散役之人,直元丰重,元祐轻。虽轻,未尝废役也。则重不若轻。然则元丰不及元祐之法欤?曰:大纲立矣。随时不能无损益者,众目也。数省而直轻,则民之出泉者易。民之出泉者易,故法可久也。』翰林学士、详定修敕令蔡京言:『孙谔言役法,是欲申元祐之奸,惑天下之听。』诏谔罢右正言,并知广德军。

  七月癸巳,枢密院言:『据知邢州张赴称[4],体究得民间愿得牧地养马。第与蠲其租课,仍不责以蕃息,养马人户无追呼劳扰之患,并不愿养马之家不得抑勒。今相度,欲

  具为条画榜示云云。』从之(详见《马政》)。

  十一月辛丑,中书省勘会元丰四年正月九日中书省札子:『应两省待制以上,并转朝议大夫、中散大夫、中大夫三官。至元祐三年三月六日,敕寄禄官并置左、右字,因此许带职人待制已上、职事官谏议大夫已上,自朝议大夫便转中大夫,比其它出身人超越一官迁转。近降绍圣二年三月二十六日敕:正议大夫、光禄大夫、银青光禄大夫分左、右外,余并废罢,并朝议大夫、中散大夫,亦依旧依两资迁转。其朝议转中大夫一节,亦合废罢。』诏依议定,其已转过之人更不追改。

四年二月庚辰,诏罢《春秋》科。

旧录云:诏罢春秋科,先帝以经术迪士,独《春秋》不设科,以鲁史亡,不可稽考,士不能通故也。元祐复设,今罢之。新录辨曰[5]:不设《春秋》科,本王安石偏见私意。班固曰:『孔子因鲁史而作《春秋》,左邱明论辑其本事,是以为之传。自汉儒据传以通经,六艺垂世,卓乎如日月。』而史官因诏罢《春秋》科,妄谓先帝以鲁史之不可稽考,士不能通之故,今删去。

  三月癸亥,御集英殿,赐正奏名进士何昌言并诸科进士等及第、出身、释褐共六百九人。是日未启封,读三人程文,至第四人,展读数百字,曾布与蔡卞俱云:『文字显不如第三人,恐不须读。』启封,乃章惇之子持也。至第五人,上宣谕曰:『对策言先朝法度当损益,可降。』布曰:『事有适于事变,近于人情,固当损益,恐无可降之理。使先帝在位,至今闻有可增损,亦当随宜损益。』翰林学士承旨蔡京进曰:『先帝则当损益。陛下方绍述先志,不当损益。』布曰:『恐无此理。』上顾卞曰:『如何?』卞曰:『不知欲如何益?』京曰:『第言事当损益者,不可不损益。』布曰:『如此乃是。』卞亦默然。上曰:『更不须降。』然卒降为第七人。及启封,则李元膺,乃察之子也。后五日,布同林希言前侍集英殿放进士,因言及损益先朝法度事:『未敢极陈时变有所不同,人情有所不便,岂可不得增损?如此,则是胶柱而鼓瑟也。况即今行保甲,如先朝团教事,皆未敢行。三省行八路差官法,累经修改,终未如旧法。凡此之类,岂非损益?乃所以守先帝之法。』上曰:『第不失大意可矣[6]。』布曰:『德音如此,臣复何言?然今日在朝之人设此罗网,以为中伤罗织之术,凡有人言及朝廷政事所未安,即便以为非毁朝廷,党助元祐,因此斥逐者不一。盖正直自守之士无他罪恶,加以此名,则无由自辨。然以臣所见言之,君子、小人皆不当有此心。小人惟利是视,所以媚附朝廷者,只是经营官职求利而已,却于今日自投元祐党中,以取祸患,亦无此理,臣故云君子、小人皆不当有此心。陛下于人情事理无不洞达,愿更加审察。』林希进曰:『法度无不损益之理,如编敕,熙宁中修成,元丰中又修,今复重修。若不可损益,即第当检熙宁、元丰敕遵行,何用更修?其他法令,亦皆类此。今日之论,诚中伤罗织之端尔。』上颇欣纳。布又言:『第二人方天若程文中,言元祐大臣当一切诛杀,又言子弟当禁锢之,资产当籍没之。古今政事中,殊无义理,此奸人附会之言,不足取。』上曰:『只是敢言。』布曰:『此有所凭恃,非敢言也。天若乃蔡京门客。』上曰:『不知。』布曰:『前放榜一日,章惇问臣曾闻宣谕否?布曰:不闻。惇曰:有一举人论元祐人当诛,上甚称之。既而林希为臣言:此必天若。及放榜,惇亦对蔡卞言:惇知此必是天若卷子。臣曰:恐是。惇曰:何恐之有?决知是天若也。』上惊曰:『惇何以知?』布曰:『非天若不敢尔。惇所以知之,况京乎?』林希曰:『天若在京家安下。』布曰:『惇每言人臣不可欺罔,此诚至论。陛下深居九重,若容人臣欺罔,何所不至?如天若欺罔,孰大于此?』上颔之。天若,兴化人也。

  四月甲申,诏成都府路产茶州军复行禁榷。己酉,臣僚言:『文德殿视朝,轮官转对,盖袭唐制,其来旧矣。建隆御札曰:「今后内殿起居,应文班朝臣及翰林学士等,并依旧例转对。」故祖宗以来,每遇转对,侍从之臣,亦皆与焉。元祐间,因臣僚建言乞免侍从官转对,续有旨:职事官权侍郎以上并免。自此转对止差卿监、郎官而已。臣以谓侍从之臣皆文学极选,以备顾问,公卿之才,由此途出。乞自今视朝转对,依元丰以前条制。』从之。

  十二月甲辰,三省言:『熙宁年兴置市易务,本以通有无,利商贾,平物价,抑兼并。元祐任事之臣不探原先朝立法之意,一切罢去,民实病之。』诏:『户部、太府寺同详立法意,复置市易务,许用钱交易,收息不过二分,不许赊请。监官惟立任满赏法,即不得计息理赏。其余应新物,并不许辄有措置,限十日条画以闻。』

校勘记

[1]本非 原本『非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拾补》卷九补。

[2]最为 原本『最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拾补》卷十补。

[3]宗补 原本『宗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拾补》卷十二补。

[4]张赴 原本『赴』字作墨丁,据《长编拾补》卷十三补。

[5]辨日 原本『辨』字作墨丁,据本书体例及文意补。

[6]第不失 原本『第』上衍一『不』字,据文意及《长编拾补》卷十四删。